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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是一条咸鱼了。

【瓶邪】归航!(架空/军旅)

      第四更❤

      这一更高虐预警X3,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前文和食用说明点击主页查找,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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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八点整。」

  眼前的光影遁匿在寂静无声的黑暗。

  回过神来,伸手抵住寒凉的舱壁,他长长的吐息了几口,勉力撑起因长久蹲伏而有些木然的发麻躯干。

  所有的勇敢都是不再为人庇护的故作坚强。

  自零一年至今的十二年里,当那个愿意将他的恐惧以吻封缄的人依然长眠于祖国的海疆,他依然那样胆怯,黑暗却无可挽回的成为他必须独自跋涉的无人之境。

  空荡的回廊在恐惧中延伸出杳杳无际的距离,反复急促的呼吸着,他抵住墙壁缓缓的摸索而来,蹒跚的脚步自船舱里敲击出形单影只的落寞回响。

  他还是踉踉跄跄的走来。

  五分钟后,周身发汗的他顶着老首长仍然阴沉的面色在办公室门口朗声报告,军姿硬朗的快步走进,伸手将体检报告放在收拾齐整的办公桌上。

  “团长,这是我的体检报告。”

  退后两步,右手高举及眉,他短短正正的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手心的凉汗仍未消弭,将放下的右臂紧贴在白色戎装的裤缝处,耳边些许纸张翻动的窸窣后,他清晰的听到端坐在桌子那头的老首长自喉头深处挤出的无奈叹息。

  “很好。”

  老首长抬手将纸张拍在身前的桌子上,顿了顿,复又重新拿起细细的查阅着,声音喑哑。

  “阻拦锁⑧只有四根。”

  “明白。”他简单的应着。

  仍然试图劝阻,老首长心下不甘的拿起手边合格至极的体检条目猛力的倒扣在面前光洁的桌面上,亟待发泄的满腔怒火郁积发酵着,抬头正对上他眼里心意已决的固执,不甘示弱的对视角力,终是无可奈何的败下阵来。

  “两个问题必须回答。”

  怒极反笑,老首长冲他伸出两指。左手紧紧攥住单薄的纸页,发力的指节微微泛白。

  “第一个问题!”

  手指下意识的敲击着桌面,老首长故作轻松的舒展开腰身倚靠在皮椅的靠背上,眯起双眼反复的上下打量着,试图从他身上找出哪怕是一星半点的畏惧神色。

  “如果飞不起来怎么办?”

  “等死。”

  他不假思索的回答。

  “那降不下来呢?”

  “还是等死。”

  坦然的笑了笑,他在对方愈发复杂的脸色里,默不作声的低下了头。

  “放他娘的屁!”

  终于忍无可忍的自座椅上暴起,老首长怒不可遏的伏撑在办公桌前,竭力的压抑几欲喷薄的怒气,挺直的两条胳臂上满布着暴起的可怖青筋。

  “一等功就他娘的金贵到值得你年纪轻轻就削尖了脑袋当烈士?!”

  还是难以自持的大吼出声,反复的敲打着桌子,话音将将落下,又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高亢的嗓音不觉的低哑轻缓。

  “你爸只有你一个儿子。”

  颓然的跌坐到椅子上,面庞上一贯雷厉风行的严肃庄重在庞大的暴怒里化作四散消匿的飞扬齑粉,老首长抬起头来定定的朝他看着,涣散的目光里竟带了一些脆弱柔软的哀切。

  ——我大哥只有你一个儿子。

  像是被老首长低下的语气吓得一惊,话音将落,他飞快的抬起头偷偷瞄了一眼,复又自那綦綦投来的目光里无所适从的别过头去。

  “三叔,我知道。”

  沉默半晌,他淡淡的开口。正透过舷窗远眺着甲板的尽头无边无际的广袤汪洋。 说话时字句间的气韵平静如常,低垂的眼睫颤抖出微不可察的幅度。

  已经是海天将尽的黄昏日暮, 斜阳在天空的尽头跌坠深海,烧灼殆尽的日光在汹涌的白浪里迸溅出四散飘零的橘光微粒,咸腥的海风自碧波深处飒飒疾行,恰逢其时的将把把金沙裹挟散尽。

  落日仍是亘古永恒的落日。

  微微侧头,他在眼底瞥见的与十二年前别无二致的海天一色里,胸闷难忍的屏住呼吸。

  十二年了。

  喉咙蓦地哽咽作痛,他张大嘴却吐不出一个字,嘴唇反复开合着,无声的描摹出在心底萦绕了十二年都不敢忘却的三个音节。

  张起灵。

  眼前又一次浮现那人清俊的眉眼。

  许许多多时隔经年仍流窜在他经脉里的悲恸耻辱在残日余晖被整个的点燃烧烬,冲天的浓烟夹带着温度灼人的熊熊烈焰铺天盖地的席卷了他死寂了十余年的麻木胸腔。

  如果那时的战机能够再先进一些。

  如果那时的手段能够再强硬一些。

  如果那时的底气能够再充足一些。

  记忆如潮将他摧枯拉朽的倾压覆灭,怔怔的望着舷窗外依然埋首于甲板清理的各色马甲,鼻腔蓦地暗暗发酸。

  “可我们也只有一艘航母。”

  勉力的压下汹涌而来的痛惘,自舷窗前转过头来,他强忍着语间的哽咽,紧紧的咬住几欲战栗的牙关。

  “52369⑨不能就这么白白牺牲。”

  他周身发颤的伏撑在木桌冰凉的边沿。

  “我已经等了十二年。”

  ——只为见证力量强盛的一天。

  “我没有退路。”

  ——我们没有退路。

  他还是难以自持的红了眼睛。

  
   
 

  「十八点一刻。」

  偌大的房间里重归死沉的寂静。

  没有人说话,愈来愈羸弱的的日影里老首长安静的打开桌角的台灯, 从衣兜里摸出一盒挤扁的旧烟盒,抽出一根点上,吐息间自口齿间缓缓蔓溢出几缕缭绕弥散的白烟。

  昏黄的光影一寸一寸的自脚边攀缘而上,仍在等着最后的决定,他低下头盯着脚下蹬着的皮鞋,戎装的裤脚在朦胧的光线下显出荧屏一般的净白,久久盯着,恍惚间脑中的破碎的影像竟真的像活过来了似的于其上铺陈跳跃,一帧帧鲜活灵动,清晰的一如昨天。

  十二年。

  除却在不可抗拒的梦魇中,几千个日夜里他不再愿意记起当时的场景。

  不再思量和讨论,天真的以为似乎借此就能将屈辱的昨天遗忘的一干二净。

  他闭上眼睛。

  贮藏经年的残破光影开闸泄洪似的自头脑深处跃起,不间断的播放滚动,反复提醒他那人已然死去的事实。

  二零零一年的四月一日。

  愚人节。

  敌机仍在视野的前方的国境里旁若无人的滑翔巡弋。

  反复的呼告警示统统被当做无关痛痒的赘余之词,先前的降速已经使他与另外两架飞机拉开了一段不小的距离,那人透过耳麦向他传达的继续追赶的决定,再次提升航速,化作了他眼中迅速远去的微小光影。

  已经飙至歼8濒临失飞的80节航速对性能精良外国侦察机来说最多算得上超速飞行,心下翻腾着莫名其妙的巨大悲戚,仔细的定睛远望,他清楚的看见那人正在风阻里来回摆伏的机身和不时上翘的机头。

  再次提速即是选择死亡。

  经脉里流窜的没来由的不安堵塞住流经的滚烫血液,周身不住的发凉,他别无他法的握紧了手中的操纵杆。

  本以为只是一次平常的驱逐任务,登机的半小时前他还趴在那人的腿上懒懒的打着盹,字句含糊的抱怨着基地的伙食。

  前沿的防空雷达基地探测到敌机时正值部队每周一次的休息日,刚刚洗漱回来的他快步的穿越空无一人的宿舍走廊,拧开房门,在已然寝室里其他人安睡的静谧里轻手轻脚的放下脸盆。

  已然是日渐回暖的春末夏初,顶着一头懒得擦拭的湿发,他站在脸盆架前伸手将湿哒哒的毛巾叠成规规矩矩的小方块,甩了甩指尖残留的冰凉液滴,回过头,正对上那人深邃却清亮如星的眼睛。

  “过来。”

  四下的安静里那人无声的向他做了个口型,指了指他淌水的头顶,拿起枕头边早早放好的干毛巾。

  那人早就习惯了他不擦头发的极致懒散。

  顺从的爬上床去,他毫不忸怩的趴伏在对方盘起的双腿上,露出好看的脖颈与湿淋淋的脑袋供对方搭理,鼻尖满溢着那人身上淡淡的皂角香气,平日严苛的训练终于在猝不及防间于头脑里投下大把浓墨重彩的疲倦。

  困。

  半阖着眼睛,他用仅供彼此听见的微小气声含糊的抱怨着中午的伙食,扑簌的眼皮在断续的诉说里愈发沉重起来。

  “张起灵。”

  已经混沌到口齿不清,他隐约记得在一连串毫无逻辑的抱怨后小声的叫出那人的名字,温凉的后颈在那个当下感知到干涩嘴唇的蠕动轻吻。

  不解风情集合哨恰在那个温馨的当下尖利的刺破营区的安静。

  仍深陷在慵懒睡梦里的士兵在这急促的长啸里全然苏醒,飞快的整理着装,自走廊尽头秩序井然的无声下楼。

  那是他们之间最后的亲吻。

  临近专属经济区⑩的圻界,再向前即使真正意义上不可侵犯的庄严国境。重新提升航速,透过通信设备向上级发出了请求支援的讯息,透过电波,最后一次向对方发出严正的警示。

  “我们是中国海军。”

  “外国军机,你正在接近我国的军事管辖区,为避免误判,请迅速撤离。”

  “重复一遍,再向前行你将进入我国领空,为避免误判,请迅速撤离。”

  他的口齿微微发颤。

  距离在陡然提升的航速里一点一点的拉近,行到近处,他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双方几近实战的白热对峙——

  视野里的两架飞机已经无限接近胶着的危险状态,两机机翼仅距十五米,再进一步就会在空气惊人的流速里双双碰撞坠机。

  生怕再进一步就会导致流速的陡增,他惴惴不安的紧紧跟在后方的一百米处。耳机里适时的响起赶来驰援的战机下达的口令。

  “52369,52370,这里是52371,我机奉命接替你机执行驱逐任务,请速返航,重复,请速返航。”

  后来的十四天里耳边反复的想起这句简洁有力的呼告。后悔和不甘混杂着痛失所爱的悲恸一遍一遍爆裂在已然冰凉的经脉里,翻搅出不可抗拒的耻辱之感。

  仅差这一步他们就能平安归去。

  如果不是因为军备的落后。

  那时他以为最坏的情况不过是背负着任务失败的问责,却未想见等到的竟是天人永诀。

  冥冥中他早就察觉到了死亡的必然。

  可他只是不敢。

  可他只是不愿。

  还没来的及开口发声,他在喉头不合时宜的异常干涩里,先一步清楚的听见耳麦里穿出的,那人仍旧平淡如常的清冷声线。

  “52369收到。”

  张起灵应着,机身蒙在濒近失控的剧烈摆伏中,精湛的飞行技术在极端的环境里变得空前无用,他勉励坚持着,困乏的神经在高压的环境中极简到只有一个顽固到近乎执拗的念头——逼退入侵者。

  再往北行即是共和国九百六十万庄严神圣的主权领空。

  如果不能迫敌后退,他宁愿以血肉之躯和满腔热血化作封疆的钢铁热土。

  他没有退路。

  没有片刻犹豫,他在近乎脱离控制的狭小机舱里,吃力的说出了最后几个简单的字句。

  “我已无法返航,你们继续前进。重复,你们继续前进。”

  ——你们继续前进。

  后来的画面吴邪不再清楚的记起,明哲保身的机体选择了不竭余力的遗忘痛苦至极的回忆,神经勉力的压榨裁剪,如果不是反复循环在深夜的痛惘梦靥,他大概真的会全然忘记那些断裂在记忆深处已然完全体解的残破画面。

  下一秒他在短短的百米开外目光清明的目睹了死亡的降临。

  再进一步就是共和国不可侵犯的领海空域,反复的呼叫与劝诫全部告以失效,短暂的回令后,那人调转机头,毅然决然的撞向了高速前行的美侦察机。

  机毁人亡。

  敌机的右翼在这猛烈的撞击里完全折损,滚滚黑烟霎时间被流速迅捷的空气夹带到机舱之前,没有眨眼,他一动不动的见证了眼前壮烈的坠毁。

  亘古流淌的时间在那个当下骤然顿止。

  身体不再敏锐的感知机身的摆伏晃动,耳朵里没有窸窣的电流,眼前的仪表归于静止,脚下的青云弥散一空。

  张起灵。

  天地间他只看见僚机茕茕的跌坠。

  一朵苍白的伞花自燃烧的机舱里飘散而出,径直的跌坠向下,凋零在深不见底的汪洋大海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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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释老是发不上来以后就发在文后吧。

      注释⑧:
  航母阻拦索,用于将将舰载机高速拦停,是舰载机名副其实的“生命线”。
  与岸基飞机着陆时可缓慢减速平飞完全不同,舰载机着陆必须加速着陆,一旦阻拦索尾钩未能挂住舰载机,必须能快速拉升逃逸。因此舰载机着陆对甲板阻拦装置要求极高。从舰载机尾钩与阻拦索“拉钩”开始到飞机停下全程时间只有2-3秒。
  2012年11月25日,我国首次舰载机阻拦着舰试验已取得圆满成功!其中海航552停在第二根处,553在最后一根也就是第四根处。

       注释⑨:
  此处飞机编号即为我军曾常用的五位飞机编码,其中一位、四位为师编号,其他的记不清了太复杂,总之这个五位数大单位编号,团编号和团内编号组成,业内人士一看编号就可以准确说出该飞机隶属哪个人单位,因为每个单位编号都是不同的,另外,教练机的编号有统一的开头数字。
  如果有懂这个的亲看到这里,不要去考证编码是否属实啦,因为我只是为了52370( • ̀ω•́ )✧

       注释⑩:
      先要说的是专属经济区在领海外面哦(๑•̀ω•́๑)
  专属经济区,简称EEZ,又称经济海域,是指国际公法中为解决国家或地区之间的因领海争端而提出的一个区域概念。
  专属经济区是指领海以外并邻接领海的一个区域,专属经济区从测算领海宽度的基线量起,不应超过二百海里(370.4公里),除去离另一个国家更近的点。
  联合国1982年第三次海洋法会议做出海洋法公约决议,有详细规定。该公约签署批准国已达160国。目前仅有美国、朝鲜、伊朗、泰国、利比亚等尚未批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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